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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便缓缓往外去。
程轶之凝视二人愈走愈远的背影,宣臻今日穿的是程父的旧衣,柔软的瓷秘色长衫被缎带束出窄韧的腰肢,哪里像个游离在生死边缘的杀手,分明更像诗礼簪缨之族养出来的娇贵公子。
……宣臻。
程轶之心中默念他的名字。
宣臻。宣臻。宣臻。
——
正当程轶之在成衣铺子中出神时,长楫楼中庭内,周示将腕上青玉镯褪下,小心翼翼搁在一旁,而后便开始轻柔搓洗盆中的花素绫衣袍。
这样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戴青玉镯其实难免违和,而更违和的当属周示对待那镯子的珍重态度。
宣臻揉着眼睛走出房门,外衫松松垮垮,一副海棠春睡未足之态。
周示转头笑:“阿臻醒了?我在灶上熬了碧粳粥,再等一刻钟便好。”
宣臻尚有些睡眼惺忪,嗓音也含糊:“我雇了钱婶洗衣做饭,你怎么总揽她的活计?”
周示十指泡在水中,占有欲几乎按捺不住:“从来都是我为你做这些,钱婶负责楼中其余人的便好了。”
见宣臻不答,周示又笨拙地补充:“钱婶她……她不晓得你的口味。”
宣臻方待开口,却见小厮阿沣跑过来道:“宣先生,外头有个小郎君说要找您。”
是了,虽则长楫楼是家装潢古朴的二层客栈,可奉符县中人并不称宣臻为“掌柜”,只觉这铜臭味的称呼没的玷辱了这风雅出尘的人物,故而只不伦不类地唤他“先生”。
宣臻便整了整衣衽要往大堂去,周示急忙道:“阿臻先喝点粥,不然又要胃痛。”
宣臻不耐烦听他啰唣,兀自足下生风,将周示抛在身后。
见到规规矩矩站着的程轶之时,宣臻只觉他有些面善,可毕竟已过一载,又唯有一日之雅,倒难以将他与去岁那少年对上号。
直至程轶之递上那青玉镯,宣臻方豁然开朗,见他生麻覆额,便神色肃然道:“程兄他……”
程轶之摇头:“先考数月前罹患急病,临去之前,将玉镯交与我,嘱我来寻……你。”
宣臻乍闻义兄与世长辞,心头亦是沉重,拍了拍程轶之肩膀聊表哀思,继而发现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小郎君,已比自个儿高出半指了。
可他却未曾察觉,自己掌心覆上程轶之肩头时,少年乍然被雪松香温柔包裹后变得拘谨僵硬的身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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